时代变了,千万网络主播“转正”,每个人都是主角
多年以后,面对观众如潮喝彩,演员们会想起自己摸索着直播的那个下午。
这不是写戏文,这是现实。
第一批在抖音唱戏、拉琴、演剧、说相声的人,已经活成了别人嘴里的“角儿、明星、大师”。
曾有人说,直播是这个时代送给每个人的彩票。如果刮中大奖,就是一场泼天富贵,一次改命机会。
但谁又知道,很多演员做直播,起初只是想上一次台,当一次主角;有人是剧团濒危,生活所迫;甚至,有人是一腔热血、自掏腰包,要把日趋式微的非遗技艺,给传承下去。
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。直播间的内与外,他们早已人戏难分。
在第一次直播时,他们可能猜不到,自己成了先吃螃蟹的草莽英雄。
更猜不到,国家将网络主播纳入了新职业“转正”,推动演艺行业直播化、网络主播职业化。国有文艺院团、殿堂级大师、一级演员、演奏艺术家,也巧笑倩兮成为主播新的生力军,把直播间变成第二舞台。
或许,直播只是一扇门。推开门背后,是一个时代的横切面,也是新造的自己。
你也曾有一个主播梦吗?
谁是流量的天选之子?谁又能把一身本领变现?
直播,到底给普通人带来了什么?
据统计,直播和短视频行业,已经带动了1亿个就业机会。
微博上曾有一项调查。1万名被采访的应届毕业生里,有61.6%表示:在就业时,会考虑网红直播等新兴职业。
同样的调查,在2016年也做过。当时54%的大学生将主播视为理想职业。这个结果,把「为什么年轻人都想当主播?」送上了热搜。
对年轻人就业观念的不理解,是一种代沟。
本质上,是对「主播」作为一种职业的陌生感和不认同。
很多人觉得,当主播不算一个“正经事业”,只有混日子、没事儿干的人才会做,甚至被贬为网络乞讨。
有段子说,年轻的主播过年回老家,最怕被三叔七姑盘问,“你是做什么工作的”,“这真能挣到钱吗?能挣多少?”
现在再回想,一切都变了。
职业主播的数量,已经突破了千万级。
今天走在路上,如果有人在直播整活,你大概率不会再惊诧、指指点点。
短短几年,网络直播已经在演艺表演、乡村振兴、地方文旅、教育科普、非遗传承等领域,推动着产业发展。
今年7月31日,人社部等3个部门联合发布了最新一批19个新职业名单,网络主播正在其中。
对于网络主播,也有了一个权威定义:基于互联网,以直播、实时交流互动、上传音视频节目等形式发声、出镜,提供网络表演、视听信息服务的人员。
就业观念、新兴职业的变化,是时代的势不可挡。
千万从业者们,终于“转正”。被纳入国家职业分类体系,会大大提升网络主播的职业认同感、归属感和获得感。
同时,主播群体的专业化、职业化程度会越来越高;从业者的就业保障、配套服务,会走向成熟;国家和行业监管,也会完善职业规范、评价、培训、就业等标准体系。
直播的专业机构、职业学校、产业园区、孵化基地,也在全国城市推广建设,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。
中国人民大学发布的《创作者经济:中国数字新职业的崛起》,里面这样说:短视频、直播等行业创作者,已成为一种新兴的数字化职业。
创作者经济,在新技术的加持下,可以无中生有,产生新职业和业态;旧职业在这个过程里,也会不断改造、升级。
在城市街头、工厂车间、乡村田野、旅游景点,不管是庙堂之高还是江湖深远,你都能看到如潮水、如烈火的直播大军。
无穷的远方,无数的人们,在直播间连接一体。
都是在努力生活的人啊。
相当一段时间,郑三的豫剧团都没有收入。
年过50岁的郑三,家里往上数几代人都是唱戏的。
郑三豫剧团唱功好、戏足,团里都是唱了一辈子戏的老演员,“郑家班”在河南东部远近有名。剧团是他的家业,也是一群人的生计。
但是,疫情来了。甭管你有什么名,也不管是唱戏剧、话剧、音乐剧,剧院都停了。
过去最好的时光,郑三豫剧团一年要演400多场戏,满堂喝彩。
但2020年,他们等了半年,才接到一个演出。演员浓墨重彩扮上了,刚开演第一场戏,当地主任就急着说:马上要封村了,30分钟内就得走人。
不只是郑家班,线下演出是民营剧团主要收入来源。没了,就都没了。
也是这一年,郑三开始把《杨家将》《刘墉下南京》《抢棺材》等豫剧名段发到抖音上。评论区里年轻人开玩笑:我一个90后,也喜欢听戏了,正常吗?
等到8月,郑三已经有12万粉丝,他开了第一场直播,收到打赏4万块。
信心又来了。观众老爷们的打赏、送礼,成了最关键的一根稻草。剧团演员陆续都开始做直播,“哪怕一天只赚几十,也够吃饭了”。
2021年全年,光是在抖音上,就有80多万场戏曲直播,累计观看25亿人次,73.6%的直播获得过打赏。
平均下来,每场直播的观众超过3000人。要是在线下,那至少得是一场中型演出,是全村人吃席的大戏。
两年多,郑三的粉丝积累到98.9万,他为剧团添置了50多万的戏服,买了一辆28万的舞台车。
剧团活下来了。线下表演复苏后,商演的订单也源源不断从抖音上发来邀约。
回看这几年巨变,郑三觉得,一家五代的心血没有白费。唱了一辈子豫剧,看到大家这么喜欢,以后要让天南海北更多人听到。
演艺圈子很大,有几人能被听到?成角儿的有几多?
神魔混杂、论资排辈,青年演员在圈子里是底层。
他们上台机会不多,没可能唱角儿,缺少展示的门路,这似乎是一个无解轮回。
丁格不信这是一盘死局,她太爱唱戏了。
现实里,丁格从小学戏、科班出身,但在剧团只能跑龙套,演上台几分钟的小角色。
现实没有舞台,那就去直播间吧。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,它的羽毛太鲜亮了。
哪怕在亿万人的抖音,丁格也是一股很特别的清流。
在直播间,丁格一人一话筒,一口气唱几小时黄梅戏。她不求点赞打赏、不看留言互动、不水时长,唱戏就是唱戏,堪称是“三无”主播。
一路唱了一年,她在抖音积累了27万粉丝,110万点赞;成果被看见后,她在剧团也被提为了副团长。
现实里,再火的戏剧,台下的观众的也不过百人。但直播间里,每场都有上万人。
有网友每场直播必到,还有粉丝一路追到线下,就为听丁格唱那《女驸马》:“为救李郎离家园,谁料皇榜中状元。”
2023年全年,抖音演艺类直播总场次达7143万场,同比增长47%,每天都有19万场中等规模演出,在抖音直播间上演。
从业者获得了收入,文化得到弘扬,年轻人满足了文化消费。
这样的新职业新业态,让所有参与者都受益,产生正外部性,才有健康发展、长期繁荣的可能。
随着直播产业的成熟,各行业传统精英的大规模入场,是一个必然的结果。
尤其,是随着网络主播“转正”为新职业之后,主播队伍将向更加规范化、职业化、高水平的方向发展。
过去两年,来自国有剧团、专业机构的大批文艺从业者,硬是成了直播行业新的主力军。
大型剧团都建立了自己院团号、演员号的账号矩阵,把线上线下的表演、项目、运营都打通。
比如,湖南省歌舞剧院歌剧团,在2022年6月开始线上直播。
他们发现,剧团里培养的青年演员非常多,但上台的机会永远是稀缺的。尤其像独唱演员,哪里有多的机会?该怎么办?
在直播间开辟第二舞台,转型网络主播吧。
剧团里的7个女孩,用“芳华弦歌”的名字在抖音组合出道。一首湖南民歌《辣椒歌》一炮而红,成为她们的代表作。
一年多,芳华弦歌播了上百场,收获破亿点赞。演员再也不抱怨,没有舞台没有机会了。
中国拥有全世界种类最丰富的,舞台表演相关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光是京剧、豫剧、越剧、黄梅戏等中国民族戏曲的剧种,全国就有300多种。
文艺资源最精华、最重要、最稀缺的部分,都掌握在国有剧团手中。
名家名嘴、一级演员、乐团首席、非遗传承人……要看一场大腕儿演出,只能跑去大城市,那里才有大剧院,往往还一票难求。
或者呢,要等国家大型演出晚会、文艺汇演,老百姓才能一饱眼福。
现在,随着直播深度产业化、主播职业规范化,文艺顶流们也都往直播间跑。
2023年全年,包括东方歌舞团、中央民族乐团、中国煤矿文工团等上百家文艺院团,都在抖音直播表演;
111名国家一级演员,全年带来了19350场“殿堂级”的直播演出。
相当于平均每一天,在抖音上都有18场大型文艺演出。
随着这批国家队、正规军的加入,竞争被拔入一个更高的层次。
直播内容生态,也从过去的「秀场模式」向「内容为王」转变。
毕竟,台上一分钟,台下十年功,真实不虚。
想凭几十秒的直播视频就出圈,有一定偶然性;但要一路一直红下去,就必须拿出王者级的实力。
在直播间里,大腕儿们是接地气的。
他们在评论区互动,接受粉丝的评价。因为新技术的出现,让他们能十倍、百倍地大规模和观众交互。
他们向新技术学习,了解年轻一代的爱好,知道人民喜闻乐见什么,才能推陈出新。
所以,在线上“第二舞台”火了的主播,往往在线下传统舞台,同样会得到更多的演出邀约、商业机会。
郑三就说,线上是民营剧团的强心剂,线上线下相辅相成,民营剧团有了展示功底的平台,戏迷也有了更多选择。
而去年11月25日,“芳华弦歌”在长沙音乐厅办了首场线下音乐会。这个消息,吸引了七个女孩全国的粉丝,跑去长沙近距离看一次她们的现场live。
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。直播间的内与外,早已并非界限分明,主播也早已人戏难分,活成了新造的自己。
世界的变化不是一夜之间出现的。起承转合,早已埋下伏笔。
网络主播的转正,新职业的兴起,演艺行业的繁荣新生,背后是新技术和精神文明叠加的时代巨浪,也是镜头下每一个为了生活、为了梦想、热爱投入的普通人。
这并非宏大叙事,而是个体的史诗。
随着直播生态日益产业化和标准化,或许,「人」本身的个体差异、爱好技能、性格特质、文化审美、价值取向……才是最无可替代的关键所在。
还有多少远方的人,将在直播间迎来一场新生?